深夜的公交车像一条缓慢航行的船，暖黄灯光把车厢抹成一圈柔软的光。最后一排的坐椅安静得像被收起的风，我紧贴窗沿坐下，耳边只有轮胎与路灯低声对话。路途的暗处，藏着未说出口的记忆，像潮水退去后露出的礁石。
对面坐着一名穿深色风衣的男人，缩成一个角落，手指交叉扣在钱包边缘。指节有微凉的水痕，仿佛雨后还没干。车厢里的声音很轻，只有空调转动的嗡嗡与门缝偶尔的咔哒。目光互不相触，他的脸上写满沉默，像是藏着不愿被揭开的故事。
在座位间的口袋里，混着雨味的纸片忽然被风吹到我脚边，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和一个名字，像一个久未取走的车票。车灯把字迹照得微亮，仿佛夜里有人把线索悄悄交到我手中。
风突然从车门缝吹进，雨气和纸张的边缘皱起。男人注意到那张纸，眼神短暂游移又落定，像在计算一个未完成的谜。记忆里有一个名字，一段被刻意回避的往事，它与今晚的路线所在处仿佛有一条隐形的线。
车停在拐角站牌，灯影在地面拉出长长的裂纹。我没有立刻行动，只是把纸片放入口袋，继续向前。陌生人靠近时的气息变得风雷般沉重，他的喉咙里挤出一句警告，像潮水提醒我别触碰真相。
离开车厢时，我回望最后一排，那里还留着未讲完的声音。夜色把城市分成两半，心里却只剩一个问题：谁在为我指路，谁在遮掩我的路？我收紧外套，脚步稳健地往前走，带着那张纸和一个新的选择。
